老太太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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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等到了老，容颜尽失，明珠变成了一双鱼目浊黄，鲜花变成了一对朽木枯槁，那时躺在床上相对无眼，膝下又无儿女照拂，可不成了凄凉。
可矢泽还是喜欢西木野。
那红发不再鲜艳了，参杂了好些银丝，看起来色淡了许多。当然矢泽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头发稀落了不少，养不起长发了，为了保养，不得不剪掉心爱的长发，西木野亲手用她拿惯了手术刀尽管已不在执业的灵巧双手为她理发，发脚堪堪搔挠到肩脖的短发倒也意外变得可爱了许多。这把年纪用“可爱”，饶是宇宙第一偶像也会变得有些掩脸羞涩了，可事情只要沾上了“西木野”，矢泽觉得她永远能从中获得一份美好。
“两个退休老太太，整天呆在家里对看不会腻烦？”
不会永远不会。
她们年轻时遮遮掩掩没看厌的，为了遮掩羞涩还要不停吵嘴的，到了老倒是能大大方方看个够了。不看厌烦，也吵不休。她们比少女时候更清楚对方的痛脚，吵起来面红耳赤，焕发着红光好似又回到了青春年代，她是那个无视年纪次序不畏顶撞的下级生，而她是直气必要讨个分明的前辈。然后她们转眼又眉开眼笑了。西木野盘腿坐在被阳光晒暖了的榻榻米上振了振手里的报纸，矢泽则继续给外面的花浇水。她们都太了解对方在想什么了，但这样的吵架就像孩子每天必做的功课。对这两个老骨头来说是舒展筋骨和气血的必要娱乐活动。
能找到一个愿意和你吵一辈子架的人太难了。因此矢泽觉得自己的晚境毫不凄凉，而是幸运。
“再吵可要变成两个尖酸刻薄老太太了。”女儿经常这么说。担心什么她们年纪大了，不该这样情绪大起大落。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们没有儿女这些早就看淡了。决定收养小番茄，是和真姬一起在收养院看到那一头火红头发时她们交换了眼神的。当时口不应心的西木野还是嘀咕了一下想要黑发女孩子的想法。不过缘分这种东西就是奇妙，人会认定第一眼就吸引她的东西。小番茄的红发给她们减掉不少来自其他人关于家庭组成的疑问，在后来的相处中也证明她是个和真姬很像的好孩子。
“您别老把我说得像小孩儿一样。”红发的年轻女人不高兴了。
瞧她这撅嘴皱眉的样子，可不就是小孩子么？和西木野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就是还差了一点……对，做作地卷头发。一卷头发就是她害臊了。矢泽想起那样子就好笑，心下憋上来一股劲儿。
“您可别想炸我，我可没像母亲那般容易跳脚。还有您今天可不能吃蜂蜜馅儿饼了。”女人撩下听筒，解开矢泽手上的绑带。
老太太有点高血压不说，还喜欢吵架，又爱吃甜食，自己总偷着下厨做甜点，偶尔还特意走二三十里路买她年轻时候爱喝的草莓牛奶说什么是回忆青春味道。
这家里另一个老太太别看两人经常吵得凶，背地也是惯着她的，两人常常团伙就蒙她一个人。
“妈妈，你们再想想，搬回东京吧……”诚子
收好水银血压计认真地看着坐在面前的矮瘦老人。当年第一见到这个温柔女人的时候她也不是很高，现在她和平依旧但坐在白色宽阔的靠椅里看着更加瘦小了。东京的医疗条件和保健设施会更好，她也更方便照顾，不要趁着假期才长途开车来一次偏远的九州。
“太阳真是好啊，不知道北海道有没有这么好的太阳，我还没去过北方呐……”老太太转移话题了。她早就劝过的，可母亲和妈妈似乎都没有再回东京久居的意思。那片养育了她们的地方在她们俩决定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似乎给她们带来了巨大的伤痛，许多当年阻止她们的人，祖父,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但除了近来每隔两三年拜访旧友的聚会，她们还是不愿多往东京走动。
“不想让他们看了心里难受。”妈妈苦笑了。不知她说的人是在的，还是已不在的。她虽然乐观却似乎一直为自己从她父母那里夺去了母亲而为自己的自私感到自责和歉疚着。而喜欢对着妈妈反调的母亲在某些事情上却意外的迁就。
真是群任性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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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唯有妮姬大概是我能从少女写到老年的cp。如果哪天能写完她们一路的全部人生，我一定专门做个集子印成书（有生之年吧）。